时间倒回到2015年，在这一年的世界影坛上，来自希腊的男导演欧格斯·兰斯莫斯的《龙虾》是其中一个独特的存在：作为一部爱尔兰/英国为国别班底的“国际影片”，它几乎获得了所有美国独立影评协会的青睐；而作为一部A24公司发行的“独立电影”，它又跻身戛纳电影节，并斩获陪审团奖。

《龙虾》海报

通过这部电影我们能看到，在2010年代，电影的国别、独立性、艺术性与商业性等等，以及电影各个维度的评判体系，便是如此地处在一个奇点上，变换和交融。

而作为欧洲电影节常客的兰斯莫斯，携《可怜的东西》已获得2023年第80届威尼斯电影节金狮奖，并在今年的奥斯卡上荣获11项提名。

导演兰斯莫斯在第80届威尼斯电影节

过去几年中，《瞬息全宇宙》《鲸》《米纳里》《伯德小姐》《月光男孩》《房间》《艾米》等影片在奥斯卡的斩获颇多。尤其在去年《瞬息全宇宙》横扫奥斯卡之后，几乎没有人会再质疑A24公司对于整个好莱坞乃至世界影坛的巨大冲击。

而回到《龙虾》，这是A24公司最早登临欧洲三大和奥斯卡体系的影片之一，而兰斯莫斯也是A24最早相中的作者导演之一，我们会发现，A24进军好莱坞似乎早已策略有方，这或许是他们为了打开更多空间所踏出的关键一步。

《龙虾》剧照

影片的剧情可以被浓缩到那句：“原来单身久了不是变成单身狗，而是变成龙虾。”因此《龙虾》是一部完全形态的高概念电影，它抛出了一个强设定，继而在此框架下“从中作梗”。

更具体地说，《龙虾》是一部以反乌托邦科幻为底色的喜剧。在全片相当静止的镜头、极自然主义的打光、不时穿插的升格镜头段落、存在感极强的古典音乐、绿色/冷色调调色的共同编织下，一出合格的英式幽默的小品就被搭建完成。

《龙虾》剧照

有趣的是，如果将其于另一部A24发行的电影——阿里·艾斯特的《仲夏夜惊魂》相比较的话，会发现“仪式”这一母题之于两部电影的重要性：

《仲夏夜惊魂》是通过瑞典小村仪式构建了影片的恐怖片类型，而《龙虾》则是将其用作喜剧的搭建。

《仲夏夜惊魂》剧照

比如影片的酒店中，众人参加集会，进行不合时宜但又是众人注视的情感忏悔，告诫单身者单身的坏处和不单身的好处……再到另一边，逃出酒店后加入逃亡者组织，却发现这是另一套相反，但同样霸道的制度，强制控制成员间的情感关系。

“仪式”是对什么的隐喻？

这是一个很关键的问题。强设定、高概念，是一个极富可读性的修辞方法。进行单身者强行配对的酒店系统是隐喻了现实世界的什么国家制度机器？丛林逃亡者的强制“丁克”又是隐喻为何？

这里当然无意提供任何可行答案，答案总是最毁坏问题的存在，而有时候人只需享受问题带来的无尽思考本身。

但在影片后半部分，男女主角借着进程需要扮演夫妻的名义，名正言顺地享受他们作为恋人的事实：借着说谎的名义，全盘托出了全部的爱意。这份爱意是超越了酒店系统和丛林逃亡者系统两套制度的存在。

《龙虾》剧照

如同《龙虾》中两套本身就极度荒谬可笑而破绽百出的优生学/人口学/统治术，《仲夏夜惊魂》则是呈现了美国“个人主义成功学”和北欧“同吃同住的仪式文明”两者间的二元冲突。

通过两部影片，我们能看到A24的一大主题便是，（几乎是犬儒式地）拆解世俗的常规制度、意识形态，肯定那些最基本的人的思想所在，不管这些想法是好（爱、友谊、信念……），或坏（犯罪、暴力、成瘾……）：

超越仪式或制度，发现纯粹意识本身。

作为还没有见到《可怜的东西》的观众，我们期待着兰斯莫斯这次驾驭更大的制作班底，呈现更复杂的故事世界观和美学（同时也是改编自同名小说），登临更大的电影舞台之后的这部新片。

《可怜的东西》剧照

— F I N —

文字：李子龙

排版：何初蕾

编辑：留白

原标题：《《龙虾》：A24与兰斯莫斯的修辞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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